刘统勋私访归化城
在呼和浩特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办大学士刘统勋奉乾隆皇帝圣旨,来归化城私访、查办远将军保德和归化事同知普喜等人侵吞粮饷,破坏民族团结,危害蒙古人民利益私开乌拉山林木的重大贪污要案,最后将保德、普喜等依律正法处治,使得朝野震动。民间对此拍手称快,赞扬刘统勋秉公论事,执法如山,为国为民除害。在内蒙古西部和山西等地区,曾起过整饬吏治的作用。
刘统勋私访归化城,是在清朝“康乾盛世”发生的一个大事件,查阅了王氏《东华附录》《清史稿》、《归绥识略》、《绥远通志稿》、《清朝野史大观》、《清代七百名人传》等历史典中的有关章节,同时研究了大约著于清朝光绪年间的公案演义小说《刘大人私访归化城》手抄本,和近年所著的《土默特沿革》一书中关于绥远城将军写因私开乌拉山林木而被正法的传说记载。
刘统勋字延清,号尔纯,山东省城诸城县人,生于一六九九年(康熙三十八年),卒于一七七三年(乾隆三十八年)。其父曾任四川布政使,子刘墉(崇如),号石庵,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体仁大学士及当时的书法家。公案小说刘公案中的主人公“刘背锅”就是指刘墉。刘统勋在雍正二年,即二十五岁的时候,经试考中进士。由于文字书法皆优,而被留到翰林院庶常馆充庶士,后来被选为翰林院编修,由南书房行走,
再升任詹事府詹事。在雍正年间只从政了十一年,就连续提升了四次。在当时,虽然清政府已然实行科举选才制度,制定了扶植汉族与其他民族官吏,抑制满洲贵族官宦的政策,但是,在政治及仕途方面,满族人依然享受有特殊地位和待遇。所以,出身于汉族官僚家庭的刘统勋,若非有出众的真才实学是难以如此升提的。
乾隆皇帝位以后,对于刘统勋更器重,因此乾隆元年即拜刘为内阁学士,派他同大学士嵇曾筠赴浙江学习海塘工程。第二年留任浙江工部侍郎职务。乾隆六年转刑部侍郎,十一年迁漕运总督,十五年封太子太傅,并赏孔雀花翎。二十一年升刑部尚书。二十二年徐州督河运工程,加封太子太保。二十四年升协办大学士。二十六年东阁大学士,监管礼都和兵部。二十八年充上书房总师傅,管刑部和教习庶吉士,三十八年十一月卒。
刘统勋为人正直,居官比较正直,如他居相位时“尝有世家子任楚抚(湖北巡抚),岁暮馈赠千金,公(刘统勋)呼其仆人正色告曰,汝主以世谊通问候,其名甚正。余承乏政府,尚不需此,汝可归告汝主,留赠故旧之贫蒌者。”《清朝野史大观》卷六),由此可见刘统勋的严肃情操。
乾隆中期,满洲贵族官宦贪婪昏聩,汉族和其他民族的官吏也违法乱纪胡作非为。由此而导致许多地区吏治废弛,官员公开行贿受贿,皂吏敲诈勒索狐假虎威,老百姓被官吏所迫,已有反政府倾向。在刘统勋查办山西贪污案和私访归化城的同一时期,朔平府(治右玉)就发生了轰动晋绥的小张三杀死右玉知县的官逼民反事件(准确年月不详)。由于归绥属于山西,绥远城将军私开乌拉山又是从山西布政使蒋洲的贪污案中发现。为了说明刘统私访归化的前前后后,应该从山西的吏治谈起。
山西从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年)后,在原来的河东、冀宁、雁平三道之外,又在边外土默特的牧野上,增设了一个归绥道。人们常用“富、贵、贫、贱”四字来比喻四个的情况:河东兵备道的道台兼运城的河东盐运使,故谓之为富。归绥兵备道多由满族中称为“黄带子”的贵族子弟担任,所以谓之为贵;原平道包括雁门关南宁武府的山区和关北的大同平两府的土地贫瘠,谓之为贫;冀宁道的“道台衙门”设于省会太原城内,上有抚的“抚台衙门”(相同于省政府),布政使的“藩台衙门”(相同于民政、财政、建设三个联合厅),按察使的“臬台衙门(相同于高等法院),提学使的“学台衙门”(相同于教育厅)除过太原府的“府衙门”和曲县的“县衙门”,就冀宁道的“道台衙门”最低了。
在口外的归、绥两城,归化城(即现在的旧城)设有土默特左右两旗的两个“都统衙门”,归缓兵备道的“道台衙门”,归化厅的“二府衙门”和管监狱的“巡检衙门”。绥远城(即现在的新城)设有“将军衙门”和缓远城同知的“粮饷府衙门”。此时归绥尚未设立儒学教谕的“老师衙门”。归绥新旧两城和太原府的“衙门”数目,都有七个之多。乾隆二十二年前的山西巡为明德,布政使是蒋洲,按察使为杨龙文,冀宁道台为刘墉,太原知府为七赉,绥远城将军为保德,绥远城粮饷府同知为呼世图,归绥兵备道由归化城理事同知普喜护任,他们中除冀宁道台刘墉一人较清廉奉公外,其余的大官几乎无一贪赃枉法、勒索贿赂。
他们相互包底利用,致使州县吏员因为天高皇帝远,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汉军“绿营”中的武式职也侵吞兵饷。山西吏治如此腐败,所以乾隆皇据报以后龙颜大怒,说道:“山西一省,藩臬朋比作奸,毫无顾忌,吏治之坏至于此极,朕将何以信人何以用人”(王氏《东华用录》)。山西的贪污案,有以布使蒋洲为中心而被揭发的。做为布政使的蒋洲,独揽着省的财政、民政、建设等大权,并且主管两藩库银两的收支。他肆意侵吞公款多达两万余两。
山西巡抚明德被蒋洲收买,纵其所欲。托穆齐图因索取蒋洲古玩、银两,亦不对其检发。按察使杨龙文和太原知府七赉更是为虎作伥,与蒋洲同流合污。蒋洲提升离任时,唯恐事情败露,让属下为之弥补亏空,这样省、道、府、州、县官员为之进行敲诈勒索于市,并籍此机会装自己的腰包。省内呈现一片混乱,有一名叫朱延扬的知府,趁火打劫,竟贪污了两万余两。“绿营”的守备武琏,看见没有了“王法”,也克扣了一千余两兵饷。
乾隆二十二年十月,新任山西巡抚塔永宁向朝廷奏本,弹劾了以蒋洲为首的省内贪官污吏。乾隆皇帝即将刘统勋从重要的山东河运工程中派往山西。刘统勋会同巡抚塔永宁,经过一个多月审讯和调查得知,前任山西巡抚明德收受蒋洲以及各属吏的古玩金银等物,托穆齐图养廉颇优而不知足,在离职启程时,除让蒋洲替他承担所欠的三千余两公款,并且收受了蒋洲所贿赂的古玩等物。
乾隆皇帝诏令明德和托穆齐图解职,送往京城定罪,蒋洲定成死罪,奉准在太原就地正法,杨文龙就地正法,太原知府齐赉判为绞监侯,待秋后处决。知州朱廷扬、守备武琏等均一律治罪。
归绥的乌拉山案,虽然在“晋案”中就发现府、州、道、厅为蒋洲弥补亏空,私伐寿阳县、房山县和口外乌拉山木材的事,但是当时刘统勋没大注意。到了护理归绥兵备道台归化厅同知普喜为抢原告揭发绥远城将军保德,这才引起朝廷的重视,遂与乾隆二十四年初夏,把“晋案”牵连到口外。演出了刘大人私访归化城的故事。
滥伐乌拉山的植被,破坏蒙古族和清政府的民族关系,用不花钱的木材为私人牟利,是绥远将军保德和护理归绥道台归化理事同知普喜等的主要罪行。乌拉山在《辽史》地理志上称作牟那山,清朝的官方文书上写为木纳山,民间所以叫乌拉山,是因为它属于乌兰察布乌拉特三公旗的西公旗所有。
乌拉山为阴山山脉伸入河套以北的中段,西是狼山,往东走为大青山包头以西的昆独沟(古石门障)为乌拉山与大青山的分界线。在乌拉山未被保德和普喜等私开以前,不象后来那样童山秃秃,而是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着起伏的峰峦,里边古木参天、花草丛生、珍禽栖息、异兽出没风景优美宜人。
据说康熙皇帝从宁夏横城渡口乘龙舟巡视河套北河(时在一六九七年),看见此山可爱,为了保护蒙旗的利益,规定不许任何人擅自砍伐山中林木,因此乌拉特部三旗人视其为神圣之山加以保护。乾隆四年,山西右卫的将军移往绥远城(新城),改称绥远将军以后,由于
乌伊两盟和土默特旗归属绥远城将军指挥,故历任将军每年都定期率众前往乌拉山祭奠敖包,以示对比山的崇重。
私开乌拉山不仅是由于山西布政使蒋洲弥补亏空而致,还因为黄河改道以前,乌拉山离河很近,将木材运出山口不需用船只,只要成木排联流而下,就可以过难过的啧口和跳越惊险的龙门,而无撞沉的危险。黄河两岸的山西、陕西虽有森林,但都属私人山场,并且道路崎岖,买价运费很大。而出售乌拉山国有林木,在市场上可以说是一本万利。此一赚钱生意,早被熟悉地方情况的归化厅吏员白明德看出,所以传说是他怂恿厅厅官普喜,并设法到绥远城将军的印信,使西公旗不敢阻拦,是很有一定的道理,。保德贪婪昏聩,接受了五千两银子的贿赂,明知此事犯法,不加以出止,听任他们作为。白德明和普喜做贼心虚,想用捡举保德通过绥远城粮饷府同知呼世图贪污粮饷的事将私开乌拉山的事掩混过关。不料遇到刘统勋私访,把此案查了个水落石出。
乾隆二十四年正月,刘统勋刚升为协办大学士不久,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接到普喜的奏折,因为刘统勋年前查办过山西的“晋案”,而且归绥的贪污案是山西整个贪污案的一部分,所以又派他赴晋同山西塔永宁一起前来归绥。
相传保德称“保皇亲”,又说他出生于乾隆皇帝的舅舅家,对此当然不能置信,也无需去考证。不过象保德这样碌碌无能的庸才,能升为绥远城驻防将军,设想在朝中定有门路不然他不敢如此。刘统勋则怕走风声,没有从北京直接到太原会塔永宁,决定自己先到口外私访。当时刘统勋年龄已过花甲,但为了把归绥二城的案件搞清,不辞风霜劳苦,带着少数人员都化装成商人,深入下层百姓中调查了解。
他离开北京后,从张口以东的延庆(即今北京郊区的延庆县)到独石口外,穿过察哈尔蒙古草地,绕到土默川悄悄进入归化
他出口外后边走边边问,一路上了解到关于归绥的许多事情。据说一七三五年(雍正十三年)修建缓远城价工减料的事情,也都打听出来。到了归化城后,改名换姓以山东贩布老客的身份,于大南街路东的“东升店”
当地的老人们传说:刘查办完贪污案件,曾给“东升店”题了匾做为纪念,“东升店”此为自己的荣耀和珍贵文物,一直悬挂到民国初年该店闭。
刘统勋住到“东升店”后,终日走街查访。由于他装得巧妙,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使他能够了解到多的情况,正如《归识略》所说:刘使“出塞月余人莫之识。
尽管如此,也费尽了周折。就拿归化城理事同知护理绥兵备道台普喜来说,他既然采取了恶人先告状的办法,就一定要掩盖自已罪行的各种安排。如果刘统则不深入民间私访,是难以把普喜等人的罪查出来的。
刘统勋想亲眼看一看归绥新旧两城官员的荒淫奢侈生活,曾利用普喜给母寿的机会,跟上戏班混进“二府门”参加堂会。对刘统勋来说,这很有可能。
刘统把绥远城将军和绥远城粮饷府同知的贪污案调查完毕,为了彻弄清私开乌拉山的情况,便离开了归化城。骑着毛驴到包头去了解。从《归绥识略》所录刘统勋的一首七言绝句诗“皇恩雨露苏边草,使节星霜滞转蓬。几度拂云堆上望,纷纷得失悟虽虫。”来看,很可以表明他对侵吞食国家资财的官吏那种非常厌恶恨的心情。诗中的“拂云堆”,原为唐朝突厥南下渡河以前祭神的地方。就是指乌拉山在套外的那个西山嘴,总之“拂云堆”即代表乌拉山。由此可见刘统勋为了掌握确证据,曾经几次进山实地考查。
在刘大人私访归化城中提到刘统勋在托克托厅河口经营木材的“祥荣木店”住过,并且在右卫城中观察度量了右卫的城垣(因绥远是照右卫城的格局大小建成),以核实修建绥远城的偷工减料。还打听过小张三杀死右玉知县的经过。这更能证实刘是沿着黄河和土默川的南山,从杀虎口入边又走了这一大圈,才从省大路到太原会见的山西巡抚塔永宁。
刘统勋二次来归绥,是带着山西巡抚塔永宁从大同得胜口出边(山西巡抚例是由得胜口出边和从杀虎口入边),鸣锣开道过丰镇(当时属大同府)、宁远(即凉城,当时属朔平府)进入土默川。归绥满蒙汉各官,都到茶坊小营子(今郊区巧报公社大台什保全主)的东茶坊关帝庙郊迎,把他们接入新城的公馆。
在将军衙门大堂会审开始以后,把有关的证人传齐,保德、呼世图和普喜见铁证如山无法抗拒,自知难逃法网便都供认不讳。唯独白德明狡猾抵挡,当堂用大杖打死。
乾隆皇帝依据保德伙同呼世图侵吞库银粮饰一万八千余两,保德因私开乌拉山接受了普喜等五千两贿赂,以及普喜的其它贪赔罪行,由刑部依据大清律判处上述案犯死刑,留令刘统勋与塔永宁在归绥监斩就地正法,归绥新旧两城四个衙门(除了土默旗的两个都统门和一个管狱巡检货门)中的官污吏都按律定罪。这就是归绥父老相传的“刘大人一下子就坏(杀)了新旧两城好几堂官”。刘统勋查办归绥两城案子如此神敏准确,官民无不震惊。